“我走不动了。”
阿帕基停下脚步，额角青筋直跳。他回过头，才步行半小时就号称自己走不动的金发少年理直气壮地坐到了行李箱上抓住拉杆，无辜地盯着他的脸瞧。其无赖的示弱行为令阿帕基鄙夷不屑，同时增加了不必要的工作量。
“刚才是谁说不要租车的？”他狠狠晃了晃行李箱意图把乔鲁诺甩下去，而对方早有预判，不为所动牢牢粘在箱子上，还胆大包天地腾出手掐了他的手背。
要不是因为箱子是清白无罪的他一定会找个斜坡直接把对方送下去，就当直达地狱的免费过山车。阿帕基解气地想象，与此同时手将拉杆往前拖，又怎么也拉不动。
他不耐烦地转过头指责乔鲁诺压榨劳动力又整天给他使绊子在一定程度上是违反劳动法的，要求对方乖乖地把脚挪离地面，停止这种增加额外摩擦力来研究部下的力量极限在哪里的无趣实验。而金发少年眨眨眼，指了指街边的一家甜品店。
“我走不动了。”乔鲁诺重申。
要是阿帕基买两个甜筒，他一定会把冰激凌球往对方狡黠的双眼上糊过去。不过乔鲁诺没有点名要巧克力冰激凌，懒洋洋地留在原地继续坐在行李箱上一动不动，连店铺的菜单都劳烦要阿帕基给对方拿过去，随后挑挑拣拣磨蹭十五分钟只选了块枫糖面包。
少年坐在原处边吃边瞪他，皮鞋敲敲箱子，催促道：“快点拉我走。”
若不是考虑到钱财和证件还在对方手里，阿帕基认为自己大可以把手放进口袋里拍屁股走人。当然，也可以选择先揍乔鲁诺一顿泄愤，遗憾的是他现在右手臂酸胀感严重，影响力量发挥，届时极有可能招致少年挖苦，故作罢。
摩纳哥消费水平过高，不能算是平民旅游胜地。它相当袖珍地嵌在法国的疆土里，是乔鲁诺蒙着眼随手戳中的一处目的地——那是第二处，年轻的教父对第一回随机选到的意大利兴趣缺缺，阿帕基自己倒是很乐意进行本土一日游，以省下一段难得的年假和可贵生命。
抵达酒店时天色已经昏暗，阿帕基按着肩膀想把胳膊卸下来，罪魁祸首用手肘拱拱他的背，接着躲开两把绝对能剜下肉来的眼刀。金发少年绕到他面前举着蒙特卡洛赌场的传单晃来晃去，阿帕基白了一眼，指了指彩色卡纸右下角的一行不起眼的小字：“未满二十一周岁不得入内。”
可惜乔鲁诺不听他的，细细一算对方几乎没有听过他的，阿帕基意识到这是上级对下级的恶劣剥削，于是难免悲愤交加。对他的恶毒咒骂充耳不闻，用不知何时顺走的那支黑色唇膏乱抹一气，他的领导对着镜子兀自点点头：“这样就能蒙混过关了。”
看上去就比恐怖分子更可疑，阿帕基如是评价后，恐怖分子指着他的双唇啧声连连表示彼此彼此。他蹙着眉往对方的鼻梁上架起一副夸张的墨镜，指腹顺道擦去一点涂歪的黑。
在赌场入口护照登记处，阿帕基特地瞄准一位尚未见过世面的年轻工作人员，将自己的护照先行递给此人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过身边的乔鲁诺将对方的墨镜撞歪了嘴也亲花了，取回护照后趁人愣怔的功夫拉过还傻站着的领导不紧不慢往里走。
此番壮举应该能为他赢得一笔丰厚奖金才是，阿帕基嘀嘀咕咕，先找到卫生间取了湿纸巾收拾了一把对方的花猫脸。乔鲁诺注视他问他有什么目的，语调较往常偏高像是受到惊吓，声音在空旷到夸张的洗手间里回荡。
“这次赌博，输了的都算你的，赢了的都算我的。”阿帕基说，手指夹着对方的护照，“有异议我就大义灭亲了。”
“哇。”教父语气平板地念，“你居然威胁我啊。”
少年的运气向来不错，这次也没有例外。非法潜入赌场的未成年及其帮凶在赌桌间如鱼得水气定神闲，待到赢得的金额仅凭数值大小就能够安抚右手臂的酸痛之后，阿帕基决定见好就收。在他们去兑换筹码前，乔鲁诺突然拉着他再进了一次洗手间，揉揉他的右肩询问是否有不适。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阿帕基警觉地拍掉乔鲁诺的手，质问对方是打算做什么。
“你觉得呢？”对方一扬眉毛，拉住他的手慢慢将他往狭窄的隔间里带。
阿帕基对人少空旷回声大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豪华干净赌场厕所可没有什么额外的想法，不过对于不怀好意地将他引入这样的瓮中的乔鲁诺确实产生了点额外的想法。他思前想后解开对方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比划了一个数字。
“最多分你这个数。”
“我就值这点？”乔鲁诺说，“你真令人失望，阿帕基。”
“是吗？”他咬着对方的锁骨含糊地答，“那过会儿你可以再大声点，保证进卫生间的人都不会失望。”
O F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