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一份美式咖啡,不需要其他的了?”
“那再加一份店长的微笑好了。”
与父亲争论无果并吃了一记慈爱的重拳后,戴斯蒙揉着自己的脑袋闷闷不乐地暂缓了去酒吧打工的行动。
今年九月方步入大学的戴斯蒙·迈尔斯以为自己离开了家如愿以偿获得自由,何曾想到还会被父亲远程教育。他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门口驻足,细细读着招聘信息,心中盘算起了先在这里兼职两个月敷衍父亲再转移阵地的计划来。
“嗨,是来打工的?”门口有个扎着金色发髻的女孩主动向他打招呼,“店长要中午才到,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名叫露西的女孩给他端了一杯热巧克力,请他在吧台边坐下。尽管她动作娴熟流畅,露西却自称是上周才开始在这里工作。
现在是新生入学时间,咖啡店的工作会逐渐开始繁忙。算上戴斯蒙的话,咖啡店已经有六个打工的大学生了。
“说得好像钦定了这个呆子一样,露西。”
电脑显示器后面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探出头来,尖酸刻薄地插话。闻言,旁边的姑娘摘下耳机重重地敲了他的头。
“别那么无礼,肖恩。”
进入周边学校的学期后,咖啡店的客人增多,营业时间需要延长。早上开门的事情通常是交给露西或者瑞贝卡,中午亚诺才会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晚上十点之后打烊。
露西是几个学生里上手最快的,两天内就看不出新手的影子了。她一心多用,一边背着下一场考试的考点,一边分心手把手教戴斯蒙分辨咖啡豆的时候,还有功夫腹诽店长近期的怠惰。
不要碰瑞贝卡的电脑;角落靠窗的位置在六点半之后需要摆上已预约的牌子;有一位只喝蓝山咖啡的客人对甜度和水温要求相当严格;还有一位客人从不要加糖;七点之后厨师会过来两小时,这段时间内店内可以提供主食——她归纳了几条默认的店规,大致扫上几眼便发送到戴斯蒙的手机里。
晚上七点,角落靠窗位置会准时出现一位常客。他一般会随意要一杯热饮,捧一本书安静地阅读,或者把笔记本电脑敲得噼啪响,待到晚上九点离开。
几次后好奇的戴斯蒙有试着偷瞄屏幕上的内容,还没来得及看清半个字,便得到对方极具杀伤力的眼神。
说到这个陌生人,可就有来头了。戴斯蒙后来在向瑞贝卡打听的时候意外发现这位就是在自己就读的大学教授西亚历史的阿泰尔先生,尽管身负GPA杀手的名号,选修的学生还是络绎不绝。
“卡布奇诺是放……两份牛奶?”
他向瑞贝卡提到教授的可怕之处之时,极客女正努力捋顺各种款式花式咖啡的不同牛奶比例。
“拿铁才是两份,瑞贝卡。”
戴斯蒙好心提醒。
瑞贝卡其实并不适合这种工作,如果不是正为了给电脑换一套崭新昂贵的超高配置而发愁她或许不会愿意屈尊于此。
“抱歉,寇马可先生,多担待。”
露西愁眉苦脸地蹲下身收拾着虹吸壶的玻璃碎片,忙不迭地喊。就在刚才,不知是谁操作不当导致下壶爆炸,撒了一地的咖啡和晶莹,所幸没有人受伤。
戴斯蒙迅速从柜子里取了新的出来。这时亚诺刚到。他低头看看狼藉一片,又瞅瞅几个看上去就很心虚的学生仔,没有发难。
“喏,这次免费。”
店长麻利地泡了一杯摩卡递给寇马可,对方顺手接下,道了谢便离开了。
今天瑞贝卡不在,下午的客人多到连露西都有些焦头烂额。
由于水温不足的缘故,戴斯蒙不慎把一杯肯尼亚咖啡给冲坏了,他正要倒掉重新再泡一杯时嗅到了一点烤焦的味道。
他跑去检查烤箱,发现不知是谁把时间设置错了,黄油饼干烤糊了。
待到他好不容易处理完毕——期间还被心情不太好的店长批评了一顿:“就知道泡妞,工作都忘啦!”——回过身却找不到那杯发酸的肯尼亚。
眼尖的他注意到毫不知情的肖恩把那杯咖啡端给了点单的客人,戴斯蒙没有犹豫太久,决定装傻。
意料之外,这位小姐以喝酒的气势将肯尼亚豪饮而尽,眉头不皱一下。她在结账时,以颇为佩服的语气赞叹:“这样的饮料,亏你们西方人都喝得下去。”
刚送走这尊神又来了个难缠的主,是之前露西备忘录上写着只喝蓝山的那位客人。他好不挑剔地望着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叫你们店长出来。”
戴斯蒙非常不擅长对付这一类人,露西在另一边不可开交,而肖恩躲在后厨假装不可开交,他硬着头皮回身重新对上了不屑的眼神,强大的威压迫使背后的冷汗层层冒了出来。
亚诺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学着点。”
话音未落,那厢他把咖啡端到了客人手里。
“你的牙买加蓝山,肯威先生。小康纳最近乖吗?”
不愧是多里安店长,一句话就让肯威先生的神情和态度有了转变。
“老样子,不习惯住宿,总想回家。”绅士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语调有微妙的上扬,“有失我当年水准。”
以下省略十分钟滔滔不绝的肯威祖传育儿经。戴斯蒙目瞪口呆地听着,心中暗暗吐槽:说不准家父会与肯威先生很合拍。
最忙的时候终于结束,戴斯蒙放松之余又猛然惊醒,下周的科目测评就快到了。
雅阁第三次尝试在拿铁的奶泡上拉出心形的花时,终于大功告成,眉飞色舞地展示给戴斯蒙看。
戴斯蒙认真端详好一阵。表面上的形象称得上是完美的,但真不知道这位伦敦出身的朋友手作的咖啡内容会是如何,首先上次他烤的巧克力曲奇他就不敢恭维,以及他向来不懂欣赏炸鱼薯条。
“去,去。”戴斯蒙敷衍了他几句,回头试图把一只不知从哪儿来赖在店门口的柯基犬赶走。
肖恩推了推眼镜:“戴斯蒙,恕我直言,这只狗比你可爱多了。”
“店长会同意留下它吗?它可以看门。”露西蹲下身子,笑着揉揉柯基犬的脑袋。
雅阁指了指厨房的方向:“不推荐,他好像和艾吉奥起了争执,心情不怎么样。”
之前听露西说,艾吉奥原本就是其它酒店的厨师,也不知是出于何种原因,每晚都会过来做两小时的菜,而且居然不收费。这背后——
一行人确认过眼神,小心翼翼地靠近厨房的门。
“你主动点啊,这真不像你。”这是店长十分嫌弃的声音。
“这叫欲擒故纵。”
“我问你,教授现在知道你名字吗?”
“亚诺,我认为但丁远比蒙田优秀。”
“想干架?”
等等,教授?什么教授?
戴斯蒙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
阿泰尔教授每天晚上七点会在这里待上两小时左右,准时程度令人咋舌。而这也正好是艾吉奥会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他即便想也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切仅仅只是偶然,世事无偶然。
露西脸上浮现出了洞察一切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
柯基犬还优哉游哉趴在咖啡店的椅子上熟睡,风流的意大利厨子倒是被气愤的店长从后门赶了出去。
已经临近打烊时间。露西在柜台边百般聊赖翻着菜单,突发奇想:
“不如研发个新饮品吧?”
“咖啡加伏特加!”正在结账的客人突然发言,带着浓重的俄罗斯口音。
“即使成年,学生的要务是学习,“亚诺当机立断,无情地驳回了这条诚恳的建议,“店里不能有任何酒精饮料。”
听到这话戴斯蒙也有点遗憾,毕竟他原本是想去酒吧兼职调酒师的,说实在的比起咖啡他还是喜欢酒更多一点。
“店长——!”雅阁刚开口,被店长严厉制止。
“很遗憾,我不得不在饮食提议的话题上将你禁言。”
英国佬大失所望地把他的独门秘方吞回肚里并声称这将是法国佬最大的损失。
“要是店长知道了,说不定会辞退你。”梳着发髻的金发女孩含笑看着戴斯蒙。
两人在柜台后蹲下身,戴斯蒙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白朗姆和摇酒器,薄荷叶和青柠整齐地码在桌沿。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夏天还没有半点影子,但炎炎烈日已经迫不及待,这时候莫吉托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真不赖。”露西搅了几下鸡尾酒,冰块清脆的碰撞非常悦耳。
店长估计会在十几分钟后到,在这之前戴斯蒙准备把剩余的材料藏到储物室最上方的柜子里。他爬上梯子拉开柜门,一排爱尔兰威士忌赫然列在内侧。
店内不是禁止酒精饮料的吗?
他立刻把这个新发现告知露西,对方像是解开了千古谜题一般了然:“戴斯蒙,这就叫贼喊捉贼。”
“不会吧,是店长的?”
戴斯蒙难以置信地往门的方向悄悄瞄上一眼,确认店长还没有来之后,转头看见露西把肖恩的备用眼镜戴上,一本正经地竖起食指,推了一下。
“戴斯蒙,我觉得店长喜欢寇马可先生。”
“……你是怎么从威士忌推断到这一步的?”
接下去的内容戴斯蒙相信自己听到了一定会后悔,一言难尽地任由被开启了某个兴奋开关的小姐给自己梳理奇怪的知识点,例如店长经常偷看寇马可先生,每次他的咖啡都是店长亲自做的,还经常给他留字条。
“字条?”
“对,贴在杯子下面,可惜没有找到合适机会查看内容。”名侦探露西无不遗憾地说道。
戴斯蒙苦恼扶额,有关威士忌的疑问早已抛到脑后:“你每天都在关注些什么啊……”
“这是提高观察能力的方法。”
这么说来也教人在意又好奇,家庭以及自身条件都不错的店长看上去应该是二十后半了,但认识以来还真一点也没接触到与店长情感生活有关的信息。
“店长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我们赌一回如何?就赌一个月的莫吉托吧。”
对方自信的笑容真叫人头疼。
“有人吗?”
千钧一发之际,有客人来了。
戴斯蒙躲过一劫,忙不迭跑出去,居然是上次喝了发酸的肯尼亚的亚洲人。她盯着菜单好一会儿,纤长的手指指向了澳白。
“试试这个是什么味道吧。”
“小姐贵姓?”
“邵。”
姑娘对着咖啡的拉花拍了一张照片,随后端起杯子。
没等戴斯蒙提醒,邵小姐抬起头再次一口闷,并认可地点了点头表示这次的味道比上回的肯尼亚正常多了。
周六清晨,咖啡店正面临着严峻的公关危机。不知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恶作剧爱好者在抹茶奶油里混入了芥末,戴斯蒙则毫不知情地将这块蛋糕递给了寇马可先生。
露西提出了要拍照留念,没有悬念地被谢伊红着眼义正辞严地拒绝了。
“店长知道了一定会生气。”被戴斯蒙赶回后厨的露西对躲在门后看热闹的雅各布说,“到底谁干的?”
“不是我,”雅各布说着,不嫌事儿大地拿出了手机拨通号码,“店长错过了这个太可惜了。”
瑞贝卡合上电脑屏幕,压低声音:“我敢打赌是肖恩昨天干的。”
在戴斯蒙回来之后,无意义的讨论又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雅各布口袋里的手机有了响动。这会儿伦敦的绅士才发现他忘了挂断,而亚诺也没有按挂断,电话已经接通了近半小时。
四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雅各布果断按下免提,听到了寇马可先生的声音。
“我不生气,我就是好奇。”
“好奇什么?”
“咖啡店里为什么会有芥末?”
店长已经到了?他们默契地朝两指宽的门缝望了一眼,转而又继续盯住手机亮着的屏幕。
“你生气了?”
“说了没有吧。”
“要怎么补偿?”
后厨的气氛随着这一句简单的话变得有些不妙——这样的对话其实并无不妥,但自从露西上次在戴斯蒙脑海中灌输了奇怪的观念之后,一切都变得违和起来。
露西和瑞贝卡的视线没有离开手机屏幕,但彼此都紧张地握上了手。
“我没生气。”
“要吃蛋糕吗?”
“不喜欢。”
这时电话突然断线了。
两秒之后,露西急忙把洗干净的咖啡壶端了出去,戴斯蒙在柜子里翻找着新鲜的豆子,雅各布收起手机把饼干放进烤箱,瑞贝卡捧起打发完毕的奶油倒入模具内。
亚诺拉开厨房的门,有些困顿又狐疑的眼神附在他们的后背,像要削骨扒皮。
寇马可先生真没情趣——事后,由于没有获得任何劲爆的消息,露西愤愤然做出如是总结。
戴斯蒙抹着桌子随意敷衍,腹诽着女生的脑洞真大。
今晚,阿泰尔教授点餐了。
这实属稀奇,戴斯蒙不敢怠慢,确认了一遍才下的单,不幸的是雅各布给上错了。
在他发现的时候为时已晚,教授直勾勾看着桌上的餐盘,没有其他动作和表情。
“他不会挂我吧?”雅各布胆战心惊地在门后探出头,心中忐忑着是否要去主动认错,“我有选他的课的。”
直到过了一刻钟,教授把面前的餐点风卷残云一扫而光,并起身离席,好奇的员工们还是搞不明白今天的教授到底怎么了,心情是好还是不好,究竟是介意是不介意。
这应该是教授第一次提前回去。
戴斯蒙下意识地往后厨的方向望。
寇马可先生不喜欢喝咖啡,也不偏好甜品。戴斯蒙并不是读心专家,只是这些特质明明白白写在了谢伊的脸上。
他实在搞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在店里坐上大半天,一边读着报纸一边啜饮着苦到皱眉的咖啡,寇马可先生怎么看都是酒派的。
今晚有女大学生包场开生日派对,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都聚集在这里,吵闹的空气里年轻的脸庞被绝无酒精的饮料染红。露西要很大声说话戴斯蒙才能听清楚,然后手忙脚乱地把餐点一份一份端出去。
停顿的空隙,他往教授的座位那里投去目光,一无所获。
擦了擦手,抬头发现寇马可先生走到了吧台这边。
“寇马可先生,你要喝什么?我拿过去就是了。”戴斯蒙说。
对方叼着烟点燃,冲他摇了摇手:“那边太吵。”
“这边禁烟。”亚诺说着把刚亮起火星的烟从谢伊口中夺走,丢进水槽里。
寇马可先生也不恼:“要很晚才能打烊了吧。”
太对了,戴斯蒙扫了一眼喝果汁都上头兴奋得失去分寸的的姑娘们,禁不住叹气。店长一小时前就叫他们都先下班,但他自然没可能在这种时候把烂摊子全部丢给亚诺。抱着说不定会有加班费的幻想,他和其他人都留了下来。
午夜十二点一到,姑娘们开始嚷嚷着要玩接吻时刻。她们把写着名字的小纸条发到所有人包括店员的手里,要求把纸条贴在身上,而名字被写在上面的对方必须吻在贴纸条的任何地方。
戴斯蒙皱着眉把写着陌生人名的纸条揉成了团,继而又展开,贴到了手心里。起哄的音量持续上升,他希望那些女生只有金鱼的记忆。
他看到多里安店长同样不愉快的侧脸。亚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在柜台上拿起钢笔,把纸条上的名字划去,然后又写上了什么。单薄的纸条被他贴在唇上,他把笔往柜台上一丢,径直朝寇马可先生走了过去。
呃?
隔着周围的嘈杂,他胡乱猜测着他们之间可能进行的对话,眼看着他们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到令旁观者都脸红心跳的地步。
谢伊没有迟疑,把那张明显经过订正的纸条摘下来,顺从于这个诡计,吻了亚诺。
别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不知该不该为他们惋惜,也不知自己该不该蹲下身去把落在吧台后边地板上的笔捡起来,假装什么也没察觉。
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觉地搭在他的右肩上,他回过头。
“超棒的加班费,“露西得胜地莞尔,”还有一个月的莫吉托,迈尔斯先生。”
戴斯蒙见到了肯威先生的小儿子。
最初他以为能让父母放心安排住校怎么说也应该至少是初中生了,直到肯威先生把康纳抱上了吧台边的高脚凳上。
孩子好奇又羞怯地揣着手,小小声向他打招呼。
肯威先生您的心真大。
“肯威家的男子汉从小就要接受各种挑战。”肯威先生威严满满地念起了家中祖传的育儿经,感叹戴斯蒙还是太年轻不懂得为父之人的心。
“这些挑战不包括工作。”戴斯蒙有点忍不住,“康纳又不是童工,他应该去和门口的柯基犬玩。”
对了,康纳的挑战包括自己磨咖啡豆,使用虹吸壶,自己爬坐到高脚凳上,分辨不同的咖啡豆等,说实在的戴斯蒙听了就有些来气,偏偏孩子倒一本正经地按照父亲的要求,很严肃地当回事,跑到吧台后面抱着小凳子要求戴斯蒙让位。
戴斯蒙不擅长对付肯威家。小儿子也好,肯威先生也好,还有一位酒鬼祖父爱德华,每次过来都会带上不同的伙伴,并强烈要求获取咖啡店的隐藏酒水单。
再三否认并拒绝后,对方开始强行把自带酒水混进了咖啡里,就当着自己孙子的面,烈酒的气味在咖啡的苦香中格外明显刺鼻。
康纳小小的眉头嫌弃地揪了起来。
“两条街外就有酒吧,走好不送。”
自从那次接吻时刻的游戏之后,戴斯蒙可以感觉到很多奇怪的事扎堆——或许那是因为他开始有意识地留心,又或许只是那些事情就那么凑巧发生了。
例如艾吉奥擅自把菜单上的提拉米苏划去了,又例如继上次阿泰尔教授提前离开之后,这次又留到很晚,再例如艾吉奥猫在厨房里发呆。
店长不闻不问,在柜台上撇下后门钥匙,催促着还想一探究竟的露西下班,锁了正门就撤了。
“兼职深夜食堂而已,别大惊小怪的。”
多里安店长现编了一个傻子都不会信的理由来搪塞,而露西显然无法接受那样的解释,继续旁敲侧击企图获取更多情报:“店长,你一定知道内情的吧。”
亚诺闷声不吭往前快步走着,露西不甘示弱紧跟上去。
“店长,说实话,我可以为此免费打一周的工,加班也免费。”露西继续抬价。
“店长,他们是要玩接吻时刻吗?就跟那天晚上你和寇马可先——”
“你被开除了。”
戴斯蒙:……
学校开始陆续放假,咖啡店里逐渐冷清了些。
戴斯蒙不知不觉打工了一整个学期,如今才恍惚想起他原本是准备去酒吧兼职的。他摸了摸略有些日渐圆润的脸,果然,他不该总把前一天没吃完的甜点当早餐。
以后抽些时间去运动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随手翻开了挂在柜台边的意见簿。
每个月都有人会写些无聊的建议,或者完全无关的留言,也有人会发起投诉。如果店长哪天决定按照这个来扣工资的话,肖恩和雅各布估计会很头疼。
【可爱的店长还单身吗?想跟他谈恋爱!】
你来晚了。戴斯蒙翻过一页。
说起来自从上次那个极具冲击力的画面至今,他一直没在咖啡店里见到过寇马可先生,时间久到他不得不承认有些关于最新近况的求知欲。
【你们的厨师好帅呀!他有女朋友吗?】
你恐怕也来晚了。戴斯蒙又翻过一页。
【金发的小姐姐笑得真可爱!想要她的电话号码!】
喔,你大可以来试试这个漂亮女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之后再回过头来看看你这句话吧。
天气越来越炎热,也意味着假期临近。期末考试已经提前结束的瑞贝卡购置了新的装备,而戴斯蒙的解放还要等到下个月。
悠闲的假期里,戴斯蒙不负众望地被烈日烤成了红薯。
开学前他回到店里时被亚诺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这让在旅途中给对方寄了明信片和纪念品的红薯非常不满。
和露西寒暄过后,戴斯蒙才得知昨天是店长的生日。
“我还特地透露给寇马可先生了。”露西意味深长地勾起嘴角,“为了这个我可是牺牲了一周假期提前回来了。”
“是吗?他郑重表达了谢意?”戴斯蒙干巴巴地挖苦道。
“不,我直接跟他说了不用谢。”
柯基犬安静地卧在空调正下方,不断有暂时来避暑的客人点单,打断他们的对话。而后随着熟面孔一个个都出现,他也开始由衷感到,一种从习惯逐渐成形的怀念和欢欣。
他一再延后的酒吧兼职计划最终宣告搁浅。
O Fi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