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主义青年(Leone Abbacchio/ Giorno Giovanna)

2020-05-11


🎵社會主義青年


乔鲁诺开始掉毛了,原本只是个结实的胖毛球,现在满屋子飞奔时会留下一道猫毛的尾,肉眼依稀可辨地毯上沾满了姜黄色。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米斯达说,拾起同样附在了地毯上的银白色长发,“你也掉毛啊,阿帕基。”

那怎么能一样呢?阿帕基头发长,还要匀出精力操心学业和猫粮钱——他的脸阴沉了下来,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负责这个的,通常在取出自己的现金之前他会先翻找米斯达的钱夹和零食柜——他会掉那么一点头发是很合理,很合乎逻辑的,而至少他的头发不会害人打喷嚏。

换季了,猫毛不仅仅是停留在地毯上,还有被子上枕头上,公寓每一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多亏了乔鲁诺与生俱来的探险精神,在昨天之前米斯达和阿帕基都不知道原来冰箱后面那么窄的空间这么胖的猫也是可以挤进去的。如果每天都要清理,那日常工作量之大实在令人望而却步,他宁愿现在就一次性把猫给洗秃了。

好主意,他眼前一亮。周天,米斯达买了一瓶宠物用沐浴露,他们一人抓着猫的一对爪子,迅速把指甲最尖的部分剪去。在家里当惯了皇帝的毛球显然不解又不服气,不过挣扎的力度还算是给人面子,五分钟后从断甲台上窜下去,尾巴不悦地大幅度摇摆,转过脑袋观察人类时耳朵死命往后折。

它一定在后悔当时没有挤到什么角落里躲上一天避风头,阿帕基逮着乔鲁诺的后颈往浴室里走时心情微妙,因为这只猫好像比上周更沉了,而他可不觉得是自己的喂养方式有问题。他关上浴室门把猫放下,猫跑了一圈发现没有合适的藏匿点,对着他“呜呜”不满地发脾气。

他把猫按进洗手池,打开水龙头。水是温的,并且水流量适中,水流声不至于把猫吓跑。紧接着阿帕基发现一件悲哀的事,就是这只胖毛球是实心的。为什么别家的猫洗澡时会变瘦但他家的就不会?

然后湿漉漉的胖毛球突然袭击,跳起来用不够尖利的爪子勾住他的衣服,沿着手臂努力往肩膀上爬要远离洗手池。尽管指甲经过修剪,乔鲁诺力气够大,阿帕基手臂内侧被胖毛球抓了两道红痕,水滴上去还有些疼,过会儿可能会渗血。

猫绕到他的脖子后边僵着一动不动,他关掉水龙头,试图把猫扒下来,未果,于是他不由得恼火地将室友叫了进来。

米斯达从门外探头:“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帮忙,只是,你有看到我的萨拉米吗?”

“什么萨拉米?”

“就是我放在零食柜里的那些啊。”米斯达比划了几下。

“喔。”阿帕基语气平板地答道,“我以为是你给猫买的,都让乔鲁诺吃了。”

室友阴森地沉默片刻,取下浴室的花洒。

“那你跟猫一起洗吧。”

说完米斯达打开了花洒直接往阿帕基和他肩膀上的猫实施无差别攻击的报复,阿帕基往后退了好几步,大声提醒持械歹徒这样会导致猫耳朵进水。而歹徒闻言将花洒甩得更来劲了:“有什么关系,就让这死猫和我的萨拉米同归于尽吧!”

浑身湿透的一猫两人整整折腾了两个小时,在惨绝猫寰的连连叫声之后米斯达去收拾洗手台下水道口的猫毛,阿帕基气鼓鼓地坐在凳子上握着吹风机给猫吹干毛发,还打了两个非掉毛引起的喷嚏。

首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帮猫洗澡了;其次,他应该再买台吸尘器。

水冲过手臂时还是会感觉有刺痛,尽管阿帕基认为猫的攻击力实在不足挂齿,但乔鲁诺仍是坚持有必要消毒。他称此举为小题大做不过还是伸了手臂给对方,接着少年瞟他一眼,把消毒酒精打翻在抓痕上。

“嘶——你有病吗?你干什么?”

“不小心的。”

阿帕基想揭穿显而易见的谎言,米斯达攥着一打超市小票跑到他身侧,净跟他扯什么“资本主义”、“私有制”,简而言之就是要他支付那部分塞给了猫的萨拉米的费用。阿帕基义正词严地拒绝,指着舔毛半小时的实心胖毛球,辩称冤有头债有主。

室友愤怒摔门,在房间里扬言要把阿帕基丢出去。乔鲁诺突然坐到他腿上问:“你跟猫一起洗澡?”

“怎么了?”

“喔。”对方眯起眼,神色古怪,语调上扬,“猫可以和你一起洗澡睡觉,我就不可以,你是不是歧视我?”

“你说对了。”他懒于应付,干脆顺着少年的话继续往下说,“我就看不起你们这种资本主义世家。”

一只乔鲁诺扼住了他的咽喉,另一只绕到了他的脚踝旁,阿帕基还在盘算两者的体重大概差了多少萨拉米的时候,坐在腿上的那一只改拽他的头发。

“我今晚能不能睡你这里?”

“别拉了,我在掉毛。”


O Fim